所有人抬头,顿时眼皮一跳。
顶棚上,正中央的可移动灯光架降至半空,几根灯架相互支持、连成菱形,乔稚欢坐在菱形一角上,正和众人招手。
他距离地面接近十米,而落脚之处的宽度不足30公分。
卢温雅看得心惊肉跳:“你为什么在上面?”
乔稚欢用手拢着朝他们喊话:“我就在灯架上表演。”
“麦太贵啦,万一摔下去赔不起,所以我先表演,之后再自我介绍。”
卢温雅十分惊讶:“只考虑麦的问题么?”
她仔细确认,乔稚欢身上没有任何威亚,虽然中间的灯架降下来了一小半高度,但离地高度显然超过安全范围。
节目组不怕搞出演出事故么?!
即使这样很吸睛,但会不会太过份了?!
贺老先生也板着脸。
休息时,他听说这位选手临时要求换曲,对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。
台上一分钟、台下十年功,临时换曲,能拿出什么水平?
太浮躁、太不尊重舞台。
现在的年轻人,真不成样子。
场内氛围有些僵持,卢温雅耳返里立即传来雷总导演的声音:“舞台是他自己要求设置的,免责确认书也有,正常开始。”
卢温雅只好报幕:“个人练习生乔稚欢,带来的曲目是——”
“即兴舞蹈,《狂仙》。”
轻白的巨幕纱幔垂下。
嘭嘭几声巨响,舞台灯光接连熄灭,脚下的灯架也跟着震动,数秒之后,全世界一片黑寂。
世上只留下乔稚欢一个人,他悬浮在无边的黑暗里。
无数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:
“稳定,稳定!舞蹈的根基就是稳定1
“为什么在往下看!这就怕了么1
“恐惧会压垮你么,失败会击倒你么!你的决心就这么不堪一击么?”
最后是贺老先生评价叶辞柯的那一句:“痛苦很足,舒展不够。舞蹈,很让你痛苦么?”
不。
他为时不长的一生中遇到过许多磨难和痛苦,唯独舞蹈不是。
即使他在刀尖铺就的路上跳舞,每一步都鲜血淋漓。
乔稚欢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。
游走性的幻痛从胳膊到四肢,从后脊到足尖。
穿进书里,他最大的收获不是见到喜爱的角色,也不是见到叶辞柯,而是……
他能再次跳舞。
悠扬的昆腔起:“浓情悔认真,回头皆幻景。”[1]
啪。
单束投影打下,巨幅帷幕被照出一轮硕大的满月。
半空中烟雾升腾,满月之中独独孑立一人,玉袍折扇。
缥缈的乐音一起,乔稚欢如轻鸿般舒展,压着乐曲的重音,顺势一个探海翻身,优美得像刚入东海的游龙。
举手投足间,皆是云雾翻滚。
挑高的灯架在脚下乱颤,干冰雾气一再淹没视野,四周都是深渊般的黑暗。
乔稚欢在危险的刀尖上朝极限攀登,稍不注意,就万劫不复。
但他不会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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